2019年4月，巴黎圣母院被一场大火肆虐，其尖顶坍塌，中后部的木质屋顶完全被烧毁。这场火灾牵动着世界人民的心，灾后重建方案更成为了世界范围内激烈讨论的话题。是复原19世纪的尖顶，还是给予巴黎圣母院一个展现时代技术的现代尖顶？这一问题的争论在2019年5月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拍板将尖顶完全按照原样重建后，尘埃落定。然而这一关于传统和现代的争论仍未结束。11月底，巴黎圣母院最新室内修复计划的公布，再次引发了激烈的争论。现代艺术壁画、新的灯光和音效将取代忏悔间、祭坛和古典雕塑，旨在为更广范围的游客们创造体验基督教的空间。然而这一计划遭到强烈批判，认为其将神圣的巴黎圣母院变成了幼稚又俗气的迪士尼主题公园。
修旧为旧还是科技创新？坚持神圣性还是增强展示性？
有关巴黎圣母院的室内修复的争论，更是我们所处时代的主要矛盾的缩影。
# 被展示的基督教
记者Harry Mount在《观察者报TheSpectator》的专栏文章中这样描述巴黎圣母院的室内修复计划：“这一尚未通过的室内修复方案，计划把教堂变成一个‘实验性的展览空间’，用现代艺术壁画取代忏悔间、祭坛和古典雕塑，并引入全新的声光效果以创造‘情感共鸣空间’。同时，打造一条以基督教为主题的‘探索之旅’，并在内容上重点强调了非洲和亚洲。圣经语录将以各种语言（包括普通话）投影到教堂的墙壁上。参观路径上的最后一个小礼拜堂将重点强调环境保护。”巴黎圣母院的14座教堂将在墙上投影当代壁画和圣经语录这一设计的主要负责人——神父吉尔斯·德鲁安(Gilles Drouin)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表示，这一系列改建方案和增设的新功能，旨在更好地服务并容纳多样化的游客，而不仅仅是基督教徒。他期待通过提高室内空间的展示性，让巴黎圣母院重生，使之成为一个更包容的宗教空间，欢迎“不仅仅是来自基督教文化”的人们。巴黎圣母院的院长帕特里克·肖维(Patrick Chauvet)认为这个方案能够使参观宗教场所的体验更轻松愉快，并使中世纪的建筑与现代科技之间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此方案的另一重要改动是将巴黎圣母院每年超过 1200 万的游客从中央大门引入，而不是原来的侧门。“从大门进入，信徒或游客首先就会被巴黎圣母院的宏伟和美丽所震撼。”肖维说。# “幼稚”的主题公园
然而，这一室内修复方案一经公布就引来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强烈抵制。12月7日，大约 100名法国公众人物在《费加罗报》上签署了题为《巴黎圣母院：大火幸免于难，教区却意图摧毁》的公开信。包括来自享有盛誉的法兰西学院的Alain Finkielkraut和Pierre Nora在内的签署人表示，这些提案让人想起“愚蠢和媚俗并驾齐驱的‘沉浸式’娱乐项目”。“他们绝不敢对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或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提出这种方案！”巴黎的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MauriceCulot对《每日电讯报》感叹道。“这是在将一个神圣的空间转变成幼稚又俗气的主题公园。”
“把巴黎圣母院变成迪斯尼乐园，这毫无意义。我们用古老的石头、木材重建大教堂和尖顶，却要把内部变成一个吸引外国游客的主题公园。为什么不把设计委托给同一位建筑师来保持建筑内外的统一？”# 神圣性VS展示性？
对这次室内修复方案的批判主要来自于其对于巴黎圣母院内部空间神圣性的消解。巴黎圣母院作为哥特式建筑的杰出代表，其突出特点便是通过狭窄而高耸的空间、竖向的垂直线条，打造神圣的竖向空间朝圣感。内部并排着两列长柱子，直通屋顶。无数的垂直线条形成了向上的视觉引导，再加上宗教的遐想，给参观者以“与天堂直通”的遐想。怀旧保守主义的捍卫者认为现代灯光音效和对非基督教游客的迎合是某种程度上对建筑内部空间的亵渎，其严重损害了原本神圣的纵向空间的纯粹性，更是所谓政治正确的滥用。然而在现代主义和泛基督教的倡导者眼中，新的元素是叠加而不是颠覆。教堂中美轮美奂的彩色玻璃讲述着圣经里的故事，在还没有印刷术的年代，那是为了让目不识丁、读不了圣经的人看到他们需要相信的一切。而新加入的投影设备同样也是为了使更多人了解基督教文化，并以更加包容开放的态度欢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神父吉尔斯·德鲁安表示这一室内修复计划绝不是极端的；然而在保守派眼中，这一行为无疑是强有力的颠覆。# 结语
世界报说，这次有关巴黎圣母院内部修复的提议导致法国天主教会内部在“现代主义和泛基督教的倡导者与怀旧保守主义的捍卫者”之间展开激烈斗争。而这种斗争绝不仅仅是关于空间纯粹性或空间功能的。它某种程度上是当今社会在科技高速发展和消费主义盛行的大背景下，传统、信仰、艺术所面临的分叉口的缩影。现代主义在何种程度是对历史的亵渎？又在何种程度是历史的发展？神圣性应该在纯粹中被加强？亦或是应该在开放和包容中被普适？这不仅是有关巴黎圣母院的争论，更是当今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不可逃避的议题。https://www.dezeen.com/2021/12/02/notre-dame-interiors-disney/https://archinect.com/news/article/150290078/the-catholic-church-s-plans-for-the-reimagined-notre-dame-de-paris-interior-are-drawing-sharp-criticism-onlinehttps://www.nytimes.com/2021/12/10/arts/design/notre-dame-contemporary-art.htmlhttps://www.archpaper.com/2021/11/plans-for-a-modern-interior-at-notre-dame-cathedral-invokes-the-ire-of-traditionalists/https://zhuanlan.zhihu.com/p/48563912图源@Dezeen @Diliff @Stocksy @RNDP@Getty Images @Telegraph*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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